“孫愛卿，你是內(nèi)閣首輔，你說說秦王府有多少田地？”孫承宗眉頭輕皺，猶豫了片刻：“陛下，臣以為秦王府至少有一萬頃左右?！闭f完后，又道：“臣記得在萬歷八年張居正在清丈全國田地時，秦王府田地為八千七百余頃，如今過去了這么多年了，想必又會增加不少?！北娙诵闹幸惑@，戶部尚書郭允厚則是暗自點頭?！氨菹拢赝跏翘娣址獾牡谝煌?，至今已經(jīng)有兩百五十多年了，皇室封賞了幾次，歷代秦王又討封了幾次，加上袁大人信中所說巧取豪奪等，臣同意孫閣老的估算。”“臣年輕的時候去過西安，看過秦王府?！崩畎钊A出聲了：“王府有兩道城墻，外城墻用夯土做成，稱之為蕭墻，內(nèi)城墻用青磚做成，稱之為磚城，有各類房屋近九百間，大小城樓46座。”“秦王府最多時有15位郡王，遍布永興、保安、渭南、宜川、臨潼等地，若是土地少了，怎么養(yǎng)活這么多郡王？福王都有兩萬頃，這種存在了兩百多年的王府怎么可能少？”“民間對秦王府的評價是富甲天下，擁貲數(shù)百萬，所以，臣估算秦王府至少有兩萬頃。”眾臣又是一驚，齊呼好家伙，一轉(zhuǎn)眼又多出一萬頃。眾臣又是探討了一會兒，最后得出的結(jié)論是大概在兩萬頃左右?！肮鶒矍?，陜西人均多少畝耕地？”“陛下恕罪，這個戶部并未有準(zhǔn)確的統(tǒng)計！”戶部尚書郭允厚行禮后，又道：“不過可以從一些數(shù)據(jù)中推測出一些大概，陜西每年田賦約占大明一成五以及兩稅制算，陜西交稅田地約為43萬頃，按照800萬人口算，人均約為5畝左右，這只是魚鱗冊登記的。”“5畝嗎？”崇禎輕聲重復(fù)了一聲，隨即就沉默不語，但那雙眼開合之間的精光，露出了他在快速的思考著。5畝看似很多，但實則并不不多，要知道明朝的田地產(chǎn)出差點的在一石多，多的三石，平均兩石，約為300斤左右。5畝地產(chǎn)出約為1500斤，這還只是帶殼的。如果是租士紳地主家的佃戶，地主還需要收取三到五成的租子，黑心的就要交出八成，按五成算，那就只剩下750斤了。壯勞力吃飽，一天得三升（帶殼），一月得90升，約為0.9石，一年則是10.8石，折合1620斤。給地主交完租子剩下的，都不夠吃飽，即便是每天減半，才勉強能度過一年。即便是哪年大豐收，地主也會提高收租的比例。在收租子上，地主都給佃戶算的死死的。因為只有你勉強度過，你才能繼續(xù)租他們的田地，他們才能繼續(xù)收租，農(nóng)民就永遠無法逃脫地主的剝削。想要讓百姓好好活下去，那就得讓百姓有自己的田地。想到這里，崇禎臉色一肅，問道：“郭愛卿，秦王府封地有多少百姓？”“回陛下約為120萬?！薄巴恋囟嗌巽y子一畝？”“回陛下，下田約為5兩，上田約為8兩?！惫屎窕貞?yīng)完后，腦海中閃過一道亮光，似乎是明白了崇禎的想法，其他大臣這會兒也琢磨出了崇禎接下來的想法。“如果將秦王府的田地永久的賣給百姓，諸位覺得如何？”崇禎說完，立刻開始算賬：“兩萬頃就是兩百萬畝，如果這120萬百姓中有三成有自己的田地，那就是只有80萬人沒有自己的田地，算下來人均兩畝半，基本能吃飽了，也不用看地主眼色過日子了。”眾臣面面相覷，隨后皆是嘆息一聲，沉默不語?？粗娙说谋憩F(xiàn)，崇禎很是無語道：“你們這是什么表情？好還是不好，總得有個說吧。”聽見崇禎問了，孫承宗才出聲：“陛下，方法是好方法，但不現(xiàn)實，陜西如今大災(zāi)，百姓逃亡，秦王府的田地都是上田，一畝八兩銀子，百姓哪能有銀子買地？若是他們有銀子，也就不至于逃亡了。”“這個問題，朕有辦法解決！”“請陛下示下！”孫承宗只是一愣，瞬間就跪了下來，眼中滿是驚喜?！皩O愛卿請起！”崇禎看著眾人：“諸位知道漢靈帝賣官鬻爵的典故吧！”眾人眼中滿是疑惑，唯有戶部尚書郭允厚恍然大悟：“陛下是想效仿漢靈帝的做法？先把地給百姓，等他們種出糧食后再交錢？”“對！”崇禎對郭允厚的反應(yīng)很是欣慰：“朕將這種方法稱之為分期付款。”后世的分期付款玩的賊溜，但卻不知分期付款早在漢朝就有了。漢靈帝賣官鬻爵，允許討價還價，還能分期付款，如果買官的錢不夠可以付了首付后去做官，在任上向老百姓收刮錢財后補足余款。這種方法最后交給皇帝的錢是正常買官的兩倍左右。這不就是現(xiàn)代的分期付款、利息嘛，古人智慧實在是不可想象?！半奘沁@么設(shè)想的，將秦王府的田地賣給百姓，在賣的時候，以魚鱗冊為準(zhǔn)，只允許五畝以下的買，6兩一畝，人均上限5畝，加上他們自有的些許耕地，只要不是特別大的天災(zāi)，溫飽不是問題；第二，買地的錢可以分五年、十年、十五年、二十年四個檔次還給朝廷，每個檔次的是有代價的，分別多收取零成、一成、兩成、三成的舉（利息），例如某人買了5畝地，折合30兩銀子，選擇十年期還完，一成舉，總共需還33兩銀子，折合每年還三兩三錢，五畝地產(chǎn)出10石，三成給朝廷問題不大吧，朕還免了他們的田賦?！薄暗谌?，選擇分期付款的百姓，在還清買田錢之前，地契由官府保存，什么時間還完了，什么時間歸還地契；最后則是由此種方法買的田地，不得轉(zhuǎn)租、不得私自買賣，只能賣給官府，以當(dāng)時買地價回收?！薄懊?、妙呀！”崇禎話音剛落，戶部尚書郭允后就鼓起掌來。他是搞財務(wù)的自然知道崇禎的這個設(shè)想是多么的有創(chuàng)意，剛剛認(rèn)為不可行的，現(xiàn)在也可行了。兩萬頃地，按照六兩一畝，總共就是1200萬兩，但現(xiàn)在的災(zāi)民可沒錢，估計都會選擇20年還清。因為按照皇帝的算法，每年只需要還不到二兩，壓力比五年的小太多了。如果這么算，兩萬頃最終賣出的價格約為1560萬兩，比一次性賣出去，多了360萬兩。朝廷多收了錢，百姓也得到了田，雙方皆大歡喜，何樂而不為呢？更多的是，百姓買了朝廷的田，地主家的田就沒人租或租的少了。為了能收取租子，他們要么降低租子，要么賣掉，因為不管你種不種，朝廷都得收稅?！氨菹拢?jīng)您這么一說，臣倒是有個想法，不知道可不可行？”